在永恒的灰暗天空下有一条横亘地平线的深红色宏伟城墙。
城墙切割了光明与黑暗,西边是光明,东边是黑暗。而身处灰暗界线的城墙下边,遍布零星的火光,像是在晦涩风雨中摇曳的烛火,随时都会熄灭一般。
那一点点火光,就是临夜界区的安全区。
此刻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,扛着夜猫趔趔趄趄地走进了安全区的范围。
过往的人们呆住了,眼神一直随着少年移动。
少年浑身血污眼神凶厉,他右手持刀,左手扛着巨大的夜猫。那并不十分壮硕的身材就像巨石压在了蚂蚁上面,看起来格外的不协调。
“这是周安?他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。”
“源兽?天呐,周小子居然猎了一头源兽回来。”
“这下他可要发了。”
“……”
人们窃窃私语,随着周安的脚步慢慢裂开了一条缝隙,又在他身后三米处将人群的裂缝重新合拢。见到周安的人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。所有人的眼睛中带着羡慕,羡慕中带着渴望,渴望中又带着贪婪。
夜猫,那是一大笔财富。
它的肉不止能够让人更加强壮,它的皮毛更是城墙内有钱,有权人家的最爱。而且一阶下品巅峰源兽,极有可能会在在颅腔中诞生源晶。
要真有源晶,一颗便足够让他们在三卫团保护的安全区内,无忧生活一辈子。
越想,人们的喘息声越重,越想,人们瞳孔里的血丝越重。
“哥!”
清脆的少女叫声传入耳里,周安抬头看去,在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少女带着鬓边霜白的老者,出现在他面前。
“丝丝,陆老。”
周安说出了这句话,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。
人群顿了一下,暴虐,贪婪的气息在不断运量。
每个人的脚步,开始慢慢向周安和夜猫靠拢,他们要活,他们要这笔财富。众人红了眼了。
瘦弱少女丝丝拉上陆老连忙冲了过去,张开手将周安护在身后。
“不准你们碰我哥哥。”
人群并没有止步,反而个个带着凶狠的目光看向丝丝。
陆老给周安喂了一颗疗伤药,转而冷眼朝人群横去。“我的病人,你们也敢抢!”红了眼的人,猛然顿住了前进的脚步。
陆老本名陆承光,是安全区内唯一的医师。
在这个靠狩猎为生的地方,谁都难免受伤。得罪能救命的人,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。早先陆承光放出话来。只要他受了委托,拿了钱,那么不管是谁在他治疗之前,谁也不准碰伤者哪怕一下。
要不然,下次轮到他受伤,不管大伤小病,陆承光都不会救治,就连这个人的所有亲属,从打破规矩的那一刻起也别想得到救治。
人群后撤了一步,却依旧不死心站在原地。
陆老吩咐人将源兽抗到周安家里,而他则亲自背起周安,走向了那盏属于周安和丝丝的破旧小屋,将他放在了床上。
安全区得到消息的不管是男是女,全都围了过来。
好似黑暗袭来,将那盏烛火小屋围的水泄不通。
在屋外的每个人眼里挤满觊觎,贪婪。他们都不希望周安活下来。只有这样,他们才可能得到那头夜猫,才能有可能得到巨大的财富。
“陆老,我哥怎么样了。”丝丝紧紧揪着衣角,哽咽的问道。
这一句话似乎将所有人的耳朵都支了起来。陆承光小心检查了以后松了口气。“放心吧丝丝,你哥除了断了两条肋骨以外,都是小伤。”
丝丝小心的闻:“那,那我哥怎么昏过去了。”
“体力耗损太严重,加上失血过多才会这样。你去打盆水,给你哥擦擦身子,换套衣服,休息休息就没事了。”陆承光吩咐道。
这句话让丝丝高兴的‘哎’了一声,又哭又笑的跑去烧热水。屋外的那些人听到这句话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有人离开了。
他们有些人回了家,有些人则向着酒馆和三卫团营地跑去。
……
“要撑不住了!”
“该死的黑暗,那些科学家在干些什么!!!”
“都TM给我顶住!一定要为他们争取时间!”
惨叫,怒吼,哀嚎,无数重人影层层叠叠,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噪音,在周安的脑海中不断地颤栗、抖动,搅得他头疼欲裂。
最后,这些声音汇成一股厚重的声音。
“981号自愿实验者,请小心使用你的心脏,它太过强大”。
周安的胸口仿佛被重物不停地捶打,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,双手不自觉的想要伸过去捂着,却在刚有动弹的时候被一双冰凉的柔荑紧紧握住。
“哥,醒醒,哥!”
丝丝的叫喊声穿透进脑海,周安猛然睁眼,浑身冷汗如雨刚才那一幕好似做梦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一个瘦弱带着凉意的较小身躯便扑了过来。
“我还以为你要死了。”
妹妹纤细的手臂紧紧嘞着他,害怕在下一秒周安就会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周安心里涌过一丝暖流。
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,丝丝是它唯一的家人,唯一的温暖,唯一精神的支柱。
尽管后脑有着强烈的锯齿疼痛感,周安还是用手掌打乱丝丝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后露出满足的微笑。
“哥没事。”
“你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,还说没事。哥,我们不要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好不好。”丝丝哽咽着说着。“我可以去内城帮人浆洗衣物,给人打工。我们总能活下去的不是吗。”
“没事的。”
周安抬起妹妹冰凉的小脸,将她的泪水擦掉后弹了个脑崩儿。
“陆老呢?”
“他拿走天心草便回去了。”丝丝将头埋进了周安的怀里。“陆老说了,你没醒过来前,没人敢动我们。”
天心草,被陆老拿走了。
周安心猛的沉了下来,他的眼睛在屋内扫视,看见夜猫的时候,眼角余光扫道门缝里一张人脸猛地缩了回去。
见此周安的眼睛泛冷,他岔开了话题。
“丝丝你是不是煮肉了,我都闻到了肉焦味了。”
丝丝‘呀’了一声,明亮的双眼露出着急。她放开周安跑到冒着‘咕嘟咕嘟’热气的黑锅边,用一个木勺搅着里面的肉汤,又是加水,又是加调料。
周安握住倚靠在床边的冰凉战刀下了床,隔空挥舞了两下,之后冷眼的看向屋外,他在传递一个信息。
不想死的,滚!
原本寂静的屋外,响起了杂乱纷沓的脚步声,又有人离开了。可还有人依旧躲在暗处隐藏了双眼的贪欲,静静窥视着小屋内发生的一切。
他们还不死心。
周安走到门口,将长刀插进土壤。冰冷的战刀立在门内,锋利的刀刃在朦胧的光线中闪动着阵阵寒芒,仿佛在告诫那些人形野兽。
死,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
又有几声轻微的脚步声离开了。
他们没把握杀死周安,夺取夜猫。